《论语讲要》上论学习分享 成德法师主讲 （第十五集） 2022/4/23 加拿大温哥华 档名：55-229-0015
成德法师：诸位传统文化同道，大家吉祥。
我们一起学习学《论语》应该建立的观念和态度，我们学习到第九点，我们也稍微带一下前面的几点。当然我们在带的过程也随文入观，这些我们探讨过的我们现在用上没有？首先第一点，随顺圣贤老祖宗教诲，不随顺自己烦恼习气，在起心动念上、在一言一行上能有这样的观照。第二，老实、听话、真干。比方这段时间，我们有没有针对哪句经典或者师长的教诲老实听话真正去把它做到，这样我们学过的就变成解行相应。第三，真诚恭敬。真实的道德学问都是从恭敬心中求，这一点也很关键，一分诚敬得一分利益，十分诚敬得十分利益。而且这不是说打开经典我们才恭敬，应该是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。道是真心，不能说打开经我才用真心，没有看经的时候，面对人事物我还是用应付的心、分别的心，那也不可能在打开经的时候就马上把真心提起来。真诚恭敬应该在我们面对一切人事物的时候，都要提醒自己要用真诚恭敬心。学传统文化就是恢复真心，跟真心不相应的念头一起来，我们不怕念起，只怕觉迟，要把它放下，克念作圣，功夫都下在念头上。
第四，圣教是内学。向外就会着相，就会容易把责任推给外在的人事物。这一点对我们修学是很关键，从向外的习惯能够转成向内的反省、观照。第五是主动。学问有成就的都是主动求学的，不可能是被动的。第六是决心、恒心、毅力。这些心境都是修学成败的关键所在，没有决心恒心毅力就很容易退缩，半途而废。第七，不画地自限。画地自限根源上还是不够信任自己。
我们求学过程当然会面对很多挑战、考验，就像我们熟悉的「西游记」，九九八十一关，关关难过要关关过。而它的难不见得是在境界上，所谓境缘无好丑，好丑起于心；境缘无难易，难易也是起于我们的心。真正的障碍不在外面的境界，在我们的念头上。从佛家，《金刚经》有一个例子，忍辱仙人遇到歌利王，这个公案我们比较熟悉，忍辱仙人遇到暴君，要置他于死地，而且还是凌迟处死，这样的境界一般的人觉得晴天霹雳、灭顶之灾，可是忍辱仙人会修行，他反而在这个境界当中快速提升。他的念头没有形成对立，他没有产生瞋恚，他反而觉得一切人事物都是来成就自己的，看自己的功夫够不够。这跟我们第八点很相应，只有自己是学生，歌利王也是老师，自己是学生。他有这样的心境，他在这个境缘当中没有生气，忍辱波罗蜜成就了；没有报复的心，持戒波罗蜜成就了。
我们从圣教是内学、不画地自限这些提醒，我们就明白境界没有问题，问题在我们自己的念头，不要去分别，不要去执着，不要被境界所转，我们就能够在每个境界当中提升自己的功夫。在佛家善财童子就是榜样，他五十三参每参一个善知识一个境界，他就提升上去了。我们也很幸运，我们跟着师长老人家，我们也看到他修学、弘法的过程也不少考验，我们一般的人都受不了的考验，老人家在这些境界也是快速提升自己的功夫。有儒释道的圣人给我们讲清楚，又有师长给我们讲清楚，他们也给我们表演得很彻底，我们是很有福报的。当然，师父领进门，修行还要靠我们个人，我们能够在一切境缘首先提起来的是经典、是师长的教诲，我们就不容易被境界转。
我们看第九是用心如镜。所谓真心离念，用心如镜，镜子是清净的。我们修学以净心为要，自己的心要愈来愈清净，不能染着，尤其不能被欲望控制住。在《论语》里面也是提到：「士志于道，而耻恶衣恶食者，未足与议也。」他志于大学之道，志于自觉觉他、自利利他的大学之道，但是很讲究吃、很讲究穿，很讲究物质的享受，他说他要致力于大学之道是嘴上说的，因为欲望控制不住，它也会愈来愈坐大。而且欲令智迷，利令智昏，儒家讲格物，就是格除物欲，一定从放下欲望的追求开始，能够少欲知足，安贫乐道。当然安贫乐道是要求自己，不是先要求亲戚朋友，忠恕之道还是随时要提起来。
用心如镜也给我们很多启示，镜子没有落印象，我们人对过去、对现在不落印象，对人就不容易有成见。而且始终相信人之初性本善，对他的坏习惯、习性，那是苟不教性乃迁，我们能包容、宽恕，进一步能做他的增上缘，帮助他改过。
再来第十，重视领悟。我们上次提到，「子曰：不愤不启，不悱不发，举一隅不以三隅反，则不复也。」这一段代表孔子的教诲是启发式的，不是灌输。这一点我们也要观察自己的学习状态，我们是记忆式的知识性的积累，还是我们的学习是重视领悟的、追求智慧的、解行相应的，我们要自己检查。再来我们自己教孩子、教学生，甚至于带领下属，我们是用灌输的还是用启发的？这都是我们可以观照、检查的。因为学错了，踏出的脚步大小不是最重要，方向比较重要，方向本身已经错了，愈用功离目标愈远。假如是死记硬背的，结果他很用功，用功了十几年，可能悟性就愈出不来。
我们再看下一句，在《论语讲要》一百八十二页。我们看一下经文：「子谓子贡曰：女与回也孰愈。对曰：赐也，何敢望回。回也，闻一以知十；赐也，闻一以知二。子曰：弗如也，吾与女弗如也。」
这是孔子跟子贡谈到你跟回「孰愈」，「愈」就是谁比较优秀、比较胜，胜就是比较杰出、比较优秀。我们想一想，孔子为什么会针对子贡讲，不是针对其他的学生讲？我们从李炳南老师的教导，在《讲记》里面，我们现在是探讨《讲要》，另外还有《讲记》，是李炳南老居士在讲《论语》时候的文字稿整理，《讲要》、《讲记》我们都可以汇集起来来深入《论语》。因为当时候有人以为子贡比孔子贤德，有传出这样的看法。
有这样的情况本身就是一个机会教育点，孔子是大教育家。比方每个学生问孝他的回答都不一样，这因材施教。我们在交流的过程也常常举到《礼记．学记》，《学记》里面有几个重要的教学法，其实《论语》的句子里面都在呼应这些教学法。「禁于未发之谓豫」，预防法，防微杜渐有智慧，等到问题出来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精力，还不一定能扭转。孔子说，「少之时，血气未定，戒之在色」，这都是预防法，「及其壮也，血气方刚，戒之在斗；及其老也，血气既衰，戒之在得」。孔子所谈的三戒，我们现在的人困在这些习气有多惨，色欲、好胜好斗、患得患失。假如我们自身或者是孩子们从小这些习气他就不让它起现行，他的一生多自在。我们现在是被欲望给控制住，真正爱孩子的要想得深、想得远。「爱之不以道」，懂得教育是让他的贪心不要增长，假如溺爱孩子，贪吃、贪睡贪心都增长，「适所以害之也」。
禁于未发之谓豫，预防法。「当其可之谓时」，就是及时法，机会教育。「不陵节而施之」，叫循序渐近。我们熟悉的《弟子规》，「弟子入则孝」，首先是要入孝出悌，「孝弟也者，其为仁之本与」，学习的内容就有本末次第在里面。就像师长讲经的时候给我们提到，我们传统的教育，小学学做人，中学学做事，大学学为政，他有循序渐进的次第。最后「相观而善之谓摩」。孔子说，「有颜回者好学」，希望其他的同学向他学习；「子路无宿诺」，他把子路很好的优点讲出来，子路很讲信用，答应人家的事都马上去做，不会拖到明天去。大家想一想，有这样的朋友，你把事交代给他就放一百个心，这是相观而善。
现在孔子对子贡说话了，这应该也可能是「当其可之谓时」，机会教育。李老有提到，那个时候就有传说子贡比孔子还贤德。再来，孔子处处在赞叹颜回，不太赞叹子贡，甚至还会当场提醒子贡。子贡有一次在批评人，孔子知道了，当面告诉他：「赐也贤乎哉？夫我则不暇。」我们想一想，老师当我们的面把我们的问题指出来，这是好事还是坏事？这是倒霉还是福报？有一句词叫「不知好歹」，其实这句不是骂人，现在随着年龄增长，感觉要知好歹也不简单。
成德印象很深，二十年前，那时候是二ＯＯ二年，自己到了澳洲净宗学院，听到当时候同修们在讨论前几天发生的事情，说到有位老师在台上，师长在台下当场指正他的问题。我们不在场，可是听到给我们转述的人那个语气就是，这个人挺倒霉的，在台上师长就指出他的问题。而当时候成德是感觉这个人太有福报了，师长会直接指出来也是对学生的信任。再来，很可能他终身难忘，他就终身受用。师长有个墨宝写了四个字：「福在受谏」，有福气的人能接受老师、长辈、爱护他的人的提醒、劝告，须敬听，这是有福报。
孔子提醒子贡是对他的爱护。再来，因为孔子常常赞叹颜回，所以可能也借由这个提问让子贡可以更领悟到为什么老师赞叹颜回。假如老师赞叹哪个同学我们不是很能认可、领会，会不会老师在那赞叹的时候心里还在嘀咕，甚至于还会有点嫉妒，那就麻烦了，不只没有学到，还嫉妒。我们去观察，谁传孔子的法？曾子。为什么他能传？《论语》里面有没有曾子能够传孔子之道的密码？现在很强调这两个字，叫「密码」，《圣经密码》。诸位仁者，你们觉得曾子能够传孔子之道，哪一句是密码？没有标准答案，有联想到哪一句都可以跟大家说说。
刘老师：谢谢，阿弥陀佛。我想到的是曾子有「吾日三省吾身」。
成德法师：对。
刘老师：「为人谋而不忠乎？与朋友交而不信乎？传不习乎？」
成德法师：很好。
刘老师：第三个「传不习乎」是他每天都会思考自己学到的有没有真的去习、去做到，他「吾日三省吾身」，如果曾子每天都这样反省自己有没有忠于别人、有没有对别人有信义以及学到的有没有做到，曾子这样每天反省、每天调整的话，就算他的根性没这么利，久了我觉得就符合净空老法师讲的老实、听话、真干这三个词语，我觉得也是为什么他能够传孔子的法的原因。
成德法师：对，好。谢谢，谢谢刘老师。这句很重要，圣教是内学，曾子是真正的榜样，三省吾身。而且修道的动力是忠信，忠信是动力。「尽己之谓忠」，答应父母、答应老师、答应苍生的事情，答应领导的事情，尽心尽力去做，他会为家庭尽忠，他会为团体、国家民族乃至为世界尽忠，这是动力。信，「久要不忘平生之言」，已经承诺的事情他一定会去履行他的诺言，所以他答应别人的事就变成鞭策他的动力。
我这几天在问同学，我好像有一次讲课说希望自己能够胖一点，假如哪个时间不能胖一点，则无颜见江东父老，要退出江湖。我就问他们，我是哪一天讲的，哪一天是最后期限？结果问了老半天没人记。一言既出，查得到的帮我查一下。已经出去了，我得赶快努力才行，所以最近要多吃多睡才行。多吃没有多睡不行，还是胖不了，现在要达到目标都得多管齐下，双管还不够，还得多管齐下。
好，还有没有？不止这一句。
李老师：有，还有位张学长举手了，张学长。
成德法师：有请。
张同学：学生想到有「子曰：『参乎！吾道一以贯之。』曾子曰：『唯。』子出。门人问曰：『何谓也？』曾子曰：『夫子之道，忠恕而已矣。』」因为曾子他明白夫子的道就是围绕的忠恕之道，而且他领略了其中的内涵，所以当别人问他的时候他都能够答得上来。
成德法师：谢谢。
张同学：还有一句是「曾子曰：士不可以不弘毅。」
成德法师：等一下，一个人讲一句，谢谢。她很热情，积极参与。我们学习的观念跟态度曾子都是表法，这句「吾道一以贯之」他有掌握纲领在学习，这是我们的第十三点。
不过她刚刚已经讲出来还有另外一句，「士不可以不弘毅，任重而道远」，这就是他有一种担当，任重而道远，他有恒心、决心、毅力在里面，当然这里面也牵扯到我们前面讲的要立志，任重而道远，他有这种愿要去承传道统，这都是能不能学有所成的关键。
好，还有没有？
王老师：法师好，各位老师好。我说一下，我觉得曾子是「福在受谏」。曾经有个故事，孔老夫子批评他「小杖则受，大杖则走」。其实曾子本身不是像颜回那样资质特别好，但是我想孔老夫子能这样批评他肯定是看他能受谏，因材施教，如果批评以后他的脸就不好看了，老师也不会再说。所以福在受谏，能接受别人的批评、意见、建议，这也是曾子成为宗圣的一个原因。这是学生的一点浅见，不知道是否妥当，请老师指教。
成德法师：很好。而且这里面也是呼应我们刚刚说的「父母教，须敬听」。其实他被父亲打昏念念还是在想着父亲，他没有说痛死我了，怎么可以这样打我，他没有这样。他昏过去醒过来还是想着父亲在担心，所以他去弹琴让父亲不用担心，可是孔子却批评他。他自己假如觉得我做得不错，他有这个念头他就不会去找孔子，甚至他会不高兴，我已经做得不错了，怎么老师还这样批评我？他对父母、对老师的恭敬态度确实是我们的学处。只要是老师批评他马上去请教，哪怕老师说曾子不是我的学生，他不要来见我了，人家一听完赶快跑去了。这也跟我们第十一点有关，慕贤当慕其心，圣贤人很细微的心境都是我们的学处。
好像还有一位仁者，有请。
某居士：好，感谢主持人，感谢成德老师。学生自己的理解不知道对不对。有一句话叫「曾子曰：慎终追远，民德归厚矣」，就是说曾子是一个非常孝顺的人，这是至孝这一块。就说这么多，感恩老师。
成德法师：谢谢。他是至孝的人，所以他能够传承道统。
某居士：对。
成德法师：谢谢大家踊跃发言。我看先打住，不然我们今天又没有进度了。
刚刚跟大家提这个，就是孔子面对子贡谈这一席话，都是属于机会教育。我们刚刚说教学法有四种，最后一种是相观而善之谓摩，互相观摩，没有嫉妒，曾子是榜样。可能孔子称赞颜回也怕子贡会不会有点小波动，所以可能应机给他这段话。可是曾子呢？曾子不只没有波动，曾子还积极向颜回学习，我们后面会讲到，在「泰伯第八」，曾子提到，「以能问于不能，以多问于寡；有若无，实若虚，犯而不校，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」。他把颜回求学也好、处世的涵养也好优点他都观察到了，他会进一步去效法。所以我们修学的路上能够去效法老师、同学的优点，不会去嫉妒同学，这就很关键。
李炳南老师还提到，当时候子贡名声已经响彻天下，而颜回却默默无名。响彻天下慢心会不会增长？颜回还默默无名。所以跟子贡说，你跟颜回谁比较优秀？子贡「对曰：赐也何敢望回。」所谓，我怎么敢跟颜回相提并论？怎么敢跟他看齐？接着子贡说为什么不敢说跟他看齐，「回也闻一以知十，赐也闻一以知二」。我们看《讲要》提到，《讲要》是引辅氏广曰：「闻一知十，不是闻一件限定知得十件」，这不是数字的意思，他「只是知得周遍，始终无遗」，这是闻一以知十。比方老师跟他说万法因缘生，他就领悟到无有一法不是因缘所生，他知得周遍。「闻一知二，亦不是闻一件知得二件，只是知得通达，无所执泥」，他不会只知一件就只执着在这一件上面。这一点上李炳南老师有提到，一是数之始，数的开始；十是数之终，而十不是指实数，而是一个满数，圆满的满，例如《华严》以十表示无尽的法门。我们看《无量寿经》注解，黄念祖老师用十门开启就是代表华严境界，这代表圆满。闻一以知二，二也不是实指两件事，就是他能够举一反三，因为二是一的倍数，他是能够举一反三。
我们来看一下，子贡是无所拘泥，他能告诸往而知来者，他能举一反三。我们看一下《论语讲要》三十一页，这里有展现出子贡能够告诸往而知来者，句子里面提到，「子贡曰：贫而无谄，富而无骄，何如。子曰：可也，未若贫而乐，富而好礼者也。」孔子这么指导，子贡听了之后说，「子贡曰：诗云：『如切如磋，如琢如磨。』其斯之谓与。子曰：赐也，始可与言诗已矣；告诸往而知来者。」等于是子贡首先提出来，贫贱但是不谄媚，富贵不骄傲，这样的人怎么样？孔子回答可也，但是还比不上能够贫而乐，贫而能乐道，富而好礼，富有又能够讲礼貌。
我们具体来讲，比方颜回他能安贫乐道，「朝闻道，夕死可矣」。我们从这里也感觉到一个老师当学生提出来，这样不错吧，贫而无谄、富而无骄不错吧？老师说是不错，但是可以更好。因为修学的路上也怕知少为足，所以汤王才说「苟日新，日日新」，日日新就是不能知少为足，每天都要有进步，「又日新」就是不能半途而废。这每一个字都突显一个求学的关键心态，所以经典不能滑过去的。「苟日新」那个苟就是下决心，我这一生一定要成就，那叫苟日新。我们当父母、当老师或者当领导，肯定学生、肯定孩子之外，进一步还要有些对他们的期许，让他们能更有一个努力的目标、方向。富而好礼，就好像《朱子治家格言》「与肩挑贸易，毋占便宜」，好像《常礼举要》也有提到，做小生意都靠劳力扛着这些菜、水果，我们还在跟他讨价还价，这就有点太苛。对肩挑负贩做小生意的人，我们也恭敬他，这富而好礼。
其实我们修学都要在这些地方修，「勿谄富，勿骄贫，勿厌故，勿喜新」，修学的重点就在不分别不执着上用功夫。师长常常说「你会么？」就是会不会修行。会修行，在每个境界提升，因为分别执着愈来愈放下；不会修行，那可能在每个境缘分别执着在增长，比方贪法就不会修行。师长常常说，是让我们把贪心放下，不是换对象。这些法药都很关键，这些我们都要放在心上，不要去分别，分别有钱没有钱、有地位没有地位，我们就产生分别执着。佛门强调修普贤行，十大愿王第一个就是礼敬诸佛，在这方面下功夫。
孔子有期许应该再提升，要贫而乐、富而好礼。子贡领会到老师对他指导的意境，他就马上回应，「子贡曰：《诗》云：『如切如磋，如琢如磨。』其斯之谓与。」注解里面讲到，治骨，拿着动物遗留下来的骨头来制作艺术品，治骨是切，如切；磋是治象牙，象类的东西是用磋；治玉是琢，玉不琢不成器，玉是用琢；治石是用磨，代表好上还要再加好，没有止境。例如用木头做桌子，桌子做成形还不够，要把它刨过才比较光滑，刨过还可以再加漆，上上漆还可以加一点花饰，画上梅兰竹菊，这就好上还要再加好。如切如磋，如琢如磨。
孔子就说：「赐也，始可与言诗已矣，告诸往而知来者。」孔子就说，赐，可以教你作诗了。因为他有领悟的能力。李老说道，上学必须念诗，学诗开窍快，会作诗便会作文，就知道人的心理，也知道事情的兴衰存亡。学诗有这么大的效应，因为诗里面有告诉我们以前的人是怎么办事的，我们也可以预先知道未来。这一段是让我们了解到子贡是能够告诸往而知来者，他不会拘泥在学一个东西就死背一个东西。
接着李老还举到《反身录》，这段说到子贡折伏颜回，「徒折伏其知解」。就是说子贡表达的是颜回是闻一以知十，他自己是闻一以知二。《反身录》提到说，子贡折伏颜回可能只是折伏在知识的理解，他能闻一以知十，其实真正要折伏的地方不单是知识的理解，应该更重要的是「潜心性命，学敦大原，一澈尽澈，故明无不照」。而「赐则惟事闻见，学昧大原，其闻一知二，乃聪明用事」。所以「推测之知，与悟后之知，自不可同日而语」。这个见地就不简单。
我们中国人有福报，「学敦大原」我们举个例子去感受一下。六祖惠能大师，他有没有学很多？神秀大师学得不少，十二部经论大小乘经统统都能讲，可是他还没有见性，还没有到学敦大原。六祖大师学敦大原，他说何期自性本自具足，何期自性能生万法，他是悟后之知。但是子贡所领会的只是推测之知，是聪明在用事，这境界是不一样的。《反身录》里面说，「不但闻一知二弗如颜回，即闻一知百知千，总是门外之见，终不切己」，都还是属于聪明用事，还不是真正能够学到彻见自己的本性。就像我们前面用心如镜里面提到，孔子是「空空如也」，他是清净心现前起的智慧，所以是般若无知，无所不知。他闻一以知十是因为无知、心地清净所起的，无知是体、是真心，无所不知是它起的作用。
道家说「为道日损」，是一直放下。我们现在人说求知欲，好像多知道一点自己比较有安全感的感觉，甚至于人家茶余饭后谈哪个话题、哪本书，我还没读过，就觉得很丢脸，赶快去买来，下次就可以跟人家好好论一论，好像知识特别丰富。
师长常说，知识解决问题有副作用，智慧解决问题没有副作用。我们想想，现在高学历的人不少，硕士博士不少，他能解决问题吗？我记得二十多年前在台湾，报纸挺大的一篇幅说「高学历高离婚率」，你说他解决问题了吗？所以这个较量很有味道，假如学不是真正要恢复本性的一种学习状态，不是要开发自己本有的根本智，那这种学习是聪明用事，哪怕可以闻一知百知千，还是门外之见，自己开发不了自性、开发不了明德。所以「学惟敦本之惟要」，学习是为了恢复本性自性，这个重要，不然学着学着聪明反被聪明误。孟子说：「学问之道无他，求其放心而已矣。」
宋朝有个读书人，他学了东西容易忘，他也很苦恼，结果有一天看到孟子说学问之道无他，求其放心，他就反思，他自己心都没有安定下来，怎么可以记得住东西？他受到孟子的启发，他整个一百天左右就让自己的心定下来，结果再来看书一览无遗，很容易领会，很容易领纳，就是他的心不再浮躁，他的心真正清净了。这些古人的例子，他能够敦本，从根本下功夫。这里说「敦本则知解尽忘」，知解尽忘就好像《心经》说的「无智亦无得，以无所得故」，这样心如太虚，无知而无所不知。
在这里今天讲这个好像有点只可意会，不可言传，但是举个江湖故事。张三丰教张无忌（他的徒孙）打太极拳，打第一次就问张无忌，你记得多少？他说七八成。再打一次问他，还记得多少？他说三四成而已，好。再打第三次，还没打完张无忌说，师公，我统统都忘了，结果张三丰说很好。等于是圆满菩提归无所得，都不是在知见当中打转，能够修清净心，能够心如太虚。
这是跟大家讲到这句闻一以知十跟闻一以知二。但是孔子接着说：「弗如也！吾与女弗如也。」我们看《讲要》里面有提到汉儒说，孔子真的不如颜回吗？因为孔子说，对对，你不如，我和你都不如。我们进一步分析到，当然我们不要落入一种比较，怎么颜回比孔子还优秀？孔子是圣人。其实老师教学生都是和盘托出，学生肯完全老实听话，青出于蓝胜于蓝是正常的。包含万法因缘生，其实我们下一代的因缘比我们还好，他们真的肯学一定会超过我们，而且父母老师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孩子学生超过他，所以孔子讲这话的时候是很欣慰的。
孔子是五十知天命，「天之未丧斯文也，匡人其如予何？」但是这里孔子之乐天知命。可是颜回在一次危难当中他最后回来，孔子看到他，「我还以为你死了」，结果颜回说：「子在，回何敢死？」颜回知天命，他还没五十岁就知天命，孔子不如一也。孔子又说：「吾与回言终日，不违如愚。」然后还提到「回也，非助我者也，于吾言无所不说」。这是耳顺，孔子六十而耳顺，但颜子还没有六十就耳顺，这是孔子之不如二也。「颜子之未达一间者」，还差孔子没有达到的一个境界，就差这个间隔而已，就是七十从心所欲不逾矩。这里提到孔子说他自己也不如颜回，从颜回的学习状况来分析也是很合理的。我们要效法颜回、效法孔子，当然也效法子贡，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，不如颜回。
今天先跟大家交流到这里，谢谢大家。